天黑估计会下雨

【瓶邪】三月余生



by晨晖里

 流水账/OOC/吴邪视角

灵感源于三毛《不死鸟》


 

【01】 

最近香港的天气不是很好,五月份阴雨缠绵,还间杂些咸湿的风,带着大海的气息。我本来身体就不太好,这长期的潮气让我的肺更加不堪承受,总是咳嗽。张家的医生见天往我这里跑,虽然很烦,但我并不排斥,这是小哥找来给我治病的。


 

人通常时候是不知足的,忙碌的时候希望闲下来,闲的时间长了又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,否则就会觉得无聊。拖着修修补补的身体,我这几天还给自己找了些事儿,整理整理以前的笔记、书稿和摄影作品,不然整天整天都没事儿干就挺无聊的。说起这些书稿还真是跟我们跑了好多地方了,从杭州到雨村,再从雨村到香港。


 

无意间我发现了一份手稿,至今没有完成。字很小还有点潦草,看得出我写得时候态度不算好,稍显烦躁。我扶了扶眼镜,还眯了眯眼,很仔细才看清那小本儿上写的字:“我还是要继续走下去,不能停,因为我还有一个尚未结束的十年要去等,故人还未归我又怎么舍得死呢?”


 

难忍动容。


 

时间隔得有点久了,况且我现在的记性也不太好,有点记不住早年的事儿了。以前住在雨村的时候我也该和小哥一起吃点雨籽参的,不然也不会忘事情这么快。我半靠在舒服的座椅上感慨,想了好久才想起这段文字的来源。


 

在我还是关根的时候,我经常给杂志社供稿,多是随笔,杂记。毕竟从南到北,自东向西,我也去过很多地方,风情见闻,景色人文,可写的海了去了,很多杂志都喜欢我这样的自由撰稿人。但偶尔还是有刊物会以活动名目给我命题,我记得这个就是一个编辑发给我的,问题是“如果你只有三个月寿命,你将会去做些什么事?”


 

 

【02】 

这应该是我第三次想这个问题,上一次是在去南海王墓之前,我记得当时也想死亡这件事。


 

那时候在雨村住着,鸡飞狗跳,还跟小哥捅了破窗户纸,虽然村里条件不太好,但很平静满足。本该惬意,但却因为我身体状况的急转直下而掀起大浪来。小哥隔三差五跑山上给我找药草护着我金贵的心肝脾肺肾,晚上还把我搂怀里箍着,暖着我冰凉的手脚。他不多说啥话,但我知道他担心,非常担心。胖子也不天天挤兑我了,跟我单方面挂起来免战白旗。


 

那应该是一个晚上, 我突然从梦中醒来,有口气堵在胸口喘不上,就像有人掐住了我喉咙。更刺激我的,是我发现小哥没有睡在旁边,明明刚才他还在哄我睡觉,这一睁眼就不见了。


 

在那个噩梦里,我又想起了当时我去雪山上找他,却因为雪盲而被埋的那种窒息感。我不停被四周的雪花挤压,沉下去,又沉下去。那些冰凉的雪往我的鼻腔里灌,争先恐后,雪化成的水不断往的紧闭的嘴里流,见缝插针,呛得我再也喊不出救命,也喊不出小哥。


 

我挣扎着醒过来,身边却空无一人,像极了我在那个废弃的电站里吸蛇毒后醒来的样子。 失措又惶然,是我想起这件事后对自己的评价。


 

我跌跌撞撞地往窗户边跑,想看看小哥去哪儿了,却看见院子里有丁点儿的火星,执着烟的人是小哥。他还在打电话,虽然他没说话,但我在万籁俱寂中听见了对面那个人的规劝:“族长,该想的办法都想尽了,你应该明白他的这种伤害的不可逆性,只有那一个办法了。”


 

“不行,太危险了,我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他们。”小哥这句话稍稍带着的情绪,无奈,焦躁,很淡,我要不是闷言闷语十级学者,我都不太听得出。


 

对面的人是张海客,跟他打了这么久的交道,我听出了他的声音。语气恳切,言辞平稳,但稍微带了点叹息。


 

我知道,他说的那个人,是我。


 

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,激进透支这几年早就掏空了我,疯狂磕毒更加快我走向死亡的步伐。我接他回来,想得就是有一天算一天,有两天我还他妈赚一天。


 

就是那个时候我再次思考了这个问题,“如果你只有三个月寿命,你将会去做些什么事?” 


 

当时我想的是,什么也不做,就陪着小哥和胖子,喂喂鸡,晒晒咸菜,钓钓鱼,或者逗逗狗。至于爸妈,我的打算是让小哥带个面具偶尔回趟杭州尽尽孝,就不让旁人告诉他们儿子没了。


 

这是我能想到最后能做到事了。


 

接着我被小哥发现了,要是往常我惊醒过来他就该发现我了,但估计是那天他心里有事没注意才让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。他挂断电话就跑上楼来,把我从窗户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,啥也没说,只是悄声问:“你冷不冷?”


 

再后来我们就接到了三叔的短信,又算是捡回了我半条命。


 

【03】

现在我又看见这个问题,似乎有了新体验。转过头看见穿衣镜里的自己,鸡皮鹤发,风前残烛,忍不住叹气。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想这个问题了,路算是到尽头了。


 

在很多年前我们就跟小哥搬来了香港,不然小哥那张不变老的脸也瞒不住,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捅了出去。时间对我们来说渐渐开始紧张起来,越来越觉得不够用了。


 

刚到这儿的时候,周围都是二十啷当岁的人在我面前晃悠,我有点吃不太消。跟小哥抱怨之后,我们搬来住在这个山腰小别墅里,就我们仨,没有别人。我和胖子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人操办,亲力亲为,真的感动中国。再后来就只有我们俩了,时间真不给人留分毫情面。在胖子过身以后,我的身体每况愈下,我也没了很多牵挂,干脆在这儿安心享这个晚年。


 

慢慢悠悠的时间往前滑溜着,居然又不小心走过一个十年。算起来我也要走向百岁老人的行列了,还是颇为欣喜,当初想着多一天赚一天的我,在各种努力之下,跟小哥的年纪差距又小了。


 

以前就说过,张家人年轻的时候很长,看着小哥没什么变化的脸,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在占他便宜。自己这种百十来岁的人叫他小哥好像在欺负他一样,尤其是偶尔他带我出门,别人说你孙子真孝顺的时候。


 

刚才小哥进来给我的水杯加热水的时候我问了他这个问题,“你说如果我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,我该做些什么呢?”


 

他应该是被我吓住了,半天没说一句话,他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悲伤和难过是我平生从未见过的。不管是当初他跟陈文锦进入陨玉,或者他跟我说“还好没有害死我”,还是我去长白山送他,他都没露怯,只有这次,我明明白白地看见了。


 

他怕我死。当这四个字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时候,我打了颤。我转了转椅子的角度,好让我抱住他的腰。


 

“我会努力再活三个月。”剩下的话我没说出来,你别怕。


 

“吴邪。”

“吴邪。”

 “吴邪。”

……

听见他这么一句句叫着我的名字,我一声声应着,老泪纵横。我特别后悔,我不该问他这个问题。当初胖子走的时候,他一直拉着胖子的手,攥的很紧,就像当初那块糖。


 

我搂着他的腰转头看着外面,朦胧间发现窗外的小花园里那棵合欢好像要开花了,那是当年胖子亲手种的。


 

我想,我要活得再久一点。
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本来想写的是小哥生贺,但最后却发了刀子,对不起大家了。

这应该是我能想到的最后的结局了,难过。 

“虽然预知死期是我喜欢的一种生命结束的方式,可是我仍然拒绝死亡。” ——三毛《不死鸟》


 

【完】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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